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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就是印刷(捉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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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就是印刷(捉蟲)

餘秋安置完李偉民, 又去學校文印室覆印教材。

現在餘教授的手不方便, 能寫的板書有限。她給教授安排的兩位助教未必能夠跟得上趟。

學生們文化知識水平有限, 對醫學又基本上不了解,手上有教材, 他們聽起課來才不至於太吃勁。

但這回文印室給餘秋吃了閉門羹。

那個負責看管油印機的老頭平常見到餘秋就笑,這回頭卻搖得跟撥浪鼓一樣:“不能給你這麽用的,小秋大夫,我們這是學校, 要先保證教學需求。”

餘秋陪著笑臉:“我保證不耽誤學校的正常教學,絕對不跟別人搶時間。你看現在不是正在上課嗎?也沒老師過來用,先給我覆印幾張成不?我這兒的紙都是現成的。”

老頭子仍舊固執地搖頭:“不行,就這麽多油墨, 都被你用光了的話,其他老師要怎麽辦?”

他滿臉嚴肅,“小秋大夫,無論學醫學林還是學工,基礎知識是最重要的。這就跟蓋房子一樣,底下的地基不打牢的話,上頭蓋再多的磚石也會撐不住,要垮的。”

公社幹部在初中裏頭辦這個醫學班, 老油墨工覺得不合適, 這讓其他老師還怎麽正常開展教學?

他沒能力也不敢違抗幹部的命令, 但是他要在自己力所能及的範疇內, 將這件事的不良影響降到最低。

這些話, 他不會對著眼前的公社紅人說。人家就是靠著一身醫術起家的呢,他沒得多嘴多舌觸這個黴頭。

餘秋自然不曉得老油墨工的心思。無論她如何好話說盡,老頭兒都一口咬定不行。

學校是為老師跟學生服務的。她要想覆印東西,去他們衛生院覆印就好了。

餘秋要是能在衛生院用東西,也不至於特地跑到學校來了。

不知道是不是要進行思想管控,這個時代的印刷業監管非常嚴格。看上去無比笨重不起眼的油印機,整個公社居然都沒有幾臺,油墨的供應更加有限。

衛生院職工人數有限,院長也不太註重抓思想教育,所以那臺笨重的油印機壞了之後,居然在動蕩之中被人當成廢品給賣了。

老印刷工可不管這些,他直接鎖了門,哼著“西邊的太陽就要落山了, 鬼子的末日就要來到。”,走了。

餘秋總覺得自己成了對方口中唱的鬼子。

她垂頭喪氣回衛生院,實在不行就只能麻煩劉主任了。公社不是支持醫療衛生事業發展嗎?那就拿出點兒實際行動來。

餘秋回醫院大樓時,剛好碰上陳敏跟閔大夫下樓吃飯。

陳敏招呼餘秋:“你快點兒,我們等你。”

閔大夫卻拉著小赤腳醫生走:“行了,咱們吃咱們的吧,你沒看到何隊長過來了嗎?”

這年輕的生產隊長,哪次來衛生院會空著手啊?

陳敏點點頭:“那倒也是,你吃好的去吧。”

其實小赤腳醫生話裏沒什麽其他意思,但是聽進餘秋耳朵中,卻讓她忍不住有點兒發燙。

她清清嗓子,主動跟何東勝打招呼:“何隊長,你上公社忙啊?”

“是有點兒事,我去副食品店買點兒豆幹。”說話的時候,他還下意識的將右手拎著的布袋子轉移到了左手,眼睛也不由自主地四下梭巡一圈。

餘秋本來還有點兒尷尬呢,這會兒瞧他小心翼翼的模樣,她倒忍不住笑了:“行了上去吧,有話上去說。”

真上了樓,何東勝卻成了沒嘴的葫蘆。就連值班護士跟他打招呼,平常最愛說笑的人也只是局促地哎了一聲。

好在有家屬過來喊護士去看病人,不然護士肯定要疑惑,這人究竟怎麽了?

等進了醫生辦公室,何東勝更是緊張的手足無措。餘秋關上辦公室門的時候,他居然下意識的伸手攔住,死活不讓她關門。

小秋大夫震驚了,她看上去這麽不正經,一臉急色,要吞了小嫩草嗎?

應該不至於吧,聽說天生初戀臉的人看上去也是性.冷感的代名詞,她瞧著還是挺正經的一個人啊。

何東勝結結巴巴:“就……就開著門說話吧。”

要是叫人看見他跟小秋獨處一室,對小秋的名聲不好。

餘秋鼻孔裏頭噴氣,白眼翻成兩個字,矯情!

“你想凍死我嗎?”她毫不客氣地一把搶過生產隊長手上拎著的布包,“醫生跟人談話都是關著門,這叫保護病人隱私。”

何東勝臉漲得通紅,說話差點咬到舌頭:“我……我又不是病人。”

餘秋靠近了一點,看著他笑:“真的嗎?我還以為你害了相思呢。”

這話簡直就是炸彈,直接能夠將可憐的生產隊長炸得灰飛煙滅的那種。

何東勝同志猛的從椅子上彈跳起來,因為過於慌張,他的腿還撞上了桌子,痛得弓下了腰。

餘秋大驚失色,生怕把人撞出個好歹來了。

媽呀,至於嗎?年輕人,姐姐真的沒說什麽呀。主要是姐姐這方面經驗也匱乏,想要發揮,也沒這個實力呀。

護士推門而入,讓餘秋在病歷上簽字。

餘秋趕緊坐直身體,隨口問道:“怎麽了?哪床病人啊?有什麽不舒服嗎?”

護士朝天花板翻了個白眼,似笑非笑:“穆教授不在綜合癥。”

餘秋撲哧笑出聲,將病歷遞了過去:“你們也太有創造力了,怎麽什麽都想得起來呀?”

所謂的穆教授不在綜合癥患者就是沖著穆教授才過來住院。

其實她的情況談不上嚴重,按照現在的普遍情況,壓根達不到住院的標準。慢性盆腔炎急性發作,入院時有點兒肚子痛,這病放在哪兒治療原則都是一樣的,沒什麽特別。

但是病人有病人的想法,誰生病了都希望能找個厲害的醫生看看,就算對方提供不了什麽靈丹妙藥,但最起碼的心裏頭也能得到安慰。

可惜的是,這段時間穆教授忙著會診忙著管病人忙著在春節前將能夠處理的手術都處理掉,壓根沒空到紅星公社來。

於是病人心裏頭就不舒服了,即使餘秋早就跟她說可以出院帶藥回家,她也堅決不肯走,而且每天換著地方不舒服。可是再查體,卻又一個陽性體征都沒有。

餘秋真擔心這人繼續住下去會神經官能癥,真覺得自己渾身不對勁。

她笑著問護士:“這回她又哪兒不舒服了?”

“沒胃口,吃飯不香。”護士嘆了口氣,“我告訴她要下床活動活動,多曬曬太陽,多走走,肯定就能胃口大開。結果她說我態度不好,不是為人民服務的精神。我看她也就是公費醫療才能這麽闊氣,換個天天下地的農民試試。保準人家每天三大碗飯,吃的比誰都香。”

餘秋笑得不行,連連搖頭:“你小心點兒吧。這種人咱們只能哄著,不然她不痛快了,咱們就更不痛快。”

護士呲牙咧嘴:“讓她直接上省工人醫院去,她又不樂意,非要在咱們這兒裹精。”

餘秋笑著搖頭:“沒事,等餘教授上完課過來看看她就好。”

護士很不讚同:“你怎麽也叫餘教授啊?你應該喊爸爸的。”

餘秋笑容可掬:“這不是在醫院裏頭嘛,叫爸爸不合適,感覺很不正式。”

護士看見何東勝打開了飯盒,都顧不上說餘秋了,只驚呼一聲,“可以呀,何隊長,我看你回回都是給小秋帶硬菜。”

看看這一大飯盒的紅燒魚,也不曉得他是怎麽保溫的,居然還熱氣騰騰,就沖著這香氣,她都能幹下一大碗米飯。

餘秋笑著邀請她:“走過路過不要錯過,我們家胡奶奶的手藝那真是杠杠的沒話說。”

護士搖搖頭,嘆了口氣:“可惜我沒福氣呀,我吃飽了,我提前吃的飯。”

餘秋作勢要拉她:“再吃兩口又沒什麽,甭客氣啦,一塊兒吃。”

護士還是搖搖頭,站起了身:“沒關系,反正何隊長過不了兩天肯定還會再給你送好吃的。”

何東勝的臉騰的一下子紅了,兩只耳朵簡直能滴下血來。

他常年在外頭風吹日曬,面龐都快成了古銅色,這會兒一臉紅,臉上可真是精彩。

護士奇怪:“呀,何隊長你覺得熱嗎?”

她擡眼看辦公室角落裏頭磚頭取暖器,點點頭道,“難怪呢,小秋弄的這個東西的確實用。我回回進來都像上了我姥姥家的火炕。”

她母親是北方人,每回她跟著母親回外家,都恨不得賴在火炕上不下來,嘴巴上火起大燎泡也不挪窩。

餘秋就是笑,伸手指何東勝:“哪裏是我弄的,是他,我可沒有這個腦袋瓜子跟這種手藝。”

護士立刻豎起大拇指誇:“這個好,你在咱們產房跟婦檢室裏頭都弄個唄。省得她們做檢查生娃娃的時候,都凍得夠嗆。”

婦科檢查還好,畢竟時間短,冷也有限。

生孩子才真是遭罪呢,凍得要死,孩子又不會三五分鐘就出來,又痛的要命,簡直活受罪。

何東勝趕緊勉強鎮定下來,清清嗓子道:“那行,我回頭準備好材料就弄起來。這個不費事,就是要註意通風,小心一氧化碳中毒。”

護士沒有繼續坐下來跟餘秋聊天,直接推門回護士站。

餘秋看著何東勝笑,壓低聲音道:“我們何隊長的社會形象很好啊。”

可憐年輕的生產隊長好不容易勉強恢覆正常,一下子又燒成了火燒雲,他趕緊將筷子並攏送到餘秋手上:“吃飯吧,趁熱趕緊吃。”

餘秋這才笑著放過了害羞的男青年。她覺得自己實在太有惡趣味了,因為她看著何東勝臉紅的時候,居然很有成就感。

媽呀,她現在算是了解,為什麽惡霸都愛調戲良家婦女了,跟她恐怕是一個調調。

餘秋夾了一筷子魚肉放進嘴裏,然後催促何東勝:“你吃啊。”

生產隊長搖搖頭:“我吃過了過來的。”

“那也得陪我一塊兒吃。”餘秋從櫃子裏頭翻出搪瓷缸子,從開水瓶中倒了熱水涮洗幹凈,然後扒拉飯菜推給何東勝,“好歹也是你做的,你怎麽也要嘗嘗自己的手藝呀。”

何隊長的臉又紅了,期期艾艾道:“你怎麽知道啊?”

餘秋沖他眨眼睛:“你的味道我吃得出來。”

倒黴的何隊長簡直想要逃之夭夭了,他完全不知道該如何應對這樣的小赤腳醫生。

餘秋發出咯咯的笑聲,直接掀開謎底:“胡奶奶燒魚愛放野花椒,我不吃花椒,這個魚裏頭放的是酸辣椒。”

她戲弄完自己的小嫩草,原本在學校油墨工那兒碰壁產生的郁氣一掃而空,終於安安生生吃起飯來。

哎喲,該怎麽誇獎自己的眼光呢?瞧瞧,她憑借自身魅力吸引來的年輕人多能幹啊,上得廳堂,入得廚房。這紅燒魚燒的入味,一點兒腥氣都無,吃進嘴裏頭的全是鮮香。

餘秋一口魚肉一口飯然後再配一口酸辣椒,感覺這味道真是絕了。

何東勝吃的比她斯文多了,還有空看她帶回來的蠟紙:“這是要帶到學校去嗎?剛好我要過去給餘教授紮針,我給你帶吧。”

“不用了。”餘秋擺擺手,“快年底了,學校忙著要印考卷呢,顧不上。”

她只好奇一件事,“餘教授晚上回家呀,你幹嘛這個時候要給他紮針灸?”

何東勝言簡意賅:“子午註流,針灸配合著時辰用,效果更好。”

餘秋決定保持沈默,她不懂中醫,那就不對人家指手畫腳。

何東勝吃飯看上去雖然慢,但餘秋放下筷子的時候,他也吃完了搪瓷缸裏頭的最後一口飯。

生產隊長倒是很願意陪自己的小女朋友坐一坐,但是已經有病人過來問情況,他只得站起身告辭。

臨走的時候,何東勝還抓起了桌上的蠟紙:“我還是拿過去吧。我估計學校忙不到什麽地步,這去年過年還有一個月呢。”

餘秋簡單跟病人解釋了情況,送走病人後就回頭沖何東勝嘆氣:“我覺得,他就是不願意讓我印,嫌我浪費油墨。”

其實長期在學校印刷教材,恐怕也不太現實。畢竟,她要印的東西不是一本兩本,光是一整套的醫學教材就能摞成小山高。這要是來個10套8套,學校一整年的油墨指標恐怕都要被她用完了。

何東勝抓起了蠟紙,信誓旦旦地跟餘秋保證:“就這點兒小事?你放心吧,要多少份?我保證今晚就給你印出來。”

“50份。”餘秋一點兒也不客氣,直接下達任務,“何隊長,我可要看你的表現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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